次日,青鸾歌啼,飞花轻梦恍若隔世,不甚萧索。
少女提着素雪挎包,牵着女孩的小手步履缓缓。
“素姐姐…”,女孩抱起少女的素臂轻轻摇曳,眉黛间留些忧虑,水眸中透着慌张。
倘若此行她的父母不同意,日后又该以如何姿态面对他们呢。
“没事的,有我”,林素客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,到底心中终究还是怀着些许紧张的,轻舒一口气。
转若白驹,抬眸便已然到了那栋朱素交间的居民楼外。
望着那古朴气而又熟悉的金匾,上錾着三字妙铭,亦是幽兰居。
少女不禁一叹,不显奢靡,仅觉雅淡,不过此时并非想这件事的时候,寥寥几眼,即被女孩挽着玉手携进去了。
堂厅内简朴无华,倒是茶具花草修的小巧别致,点睛之处便是那挂与墙上的书墨,上提“天道酬勤”,四字龙飞凤舞,一望即知乃大家手笔。
少女望着下之三字款,正是“花雾 书”,抿了抿朱唇,不由提了提香肩之上的挎包。
“素姐姐,终于紧张啦”,女孩见此小动作,掩嘴轻笑,话音恰落,女孩的小手捏了捏少女的玉手,小声道,“不怕,有魅大小姐陪着呢”
少女莞尔一笑,柔声答应一声,即走进电梯间内。
短短顷刻之间,少女思索了许多,道出来絮聒,只为化得一声轻叹,恨不是男子之身。
随着叮一声,电梯停留于九楼,少女玉腿迈出,一观四周,果真有几副书墨佳画,比比皆上品,临挂于余下三户人家的门前作美语祝词。
惟有一家独其身,门旁整洁留净,外毯方方正正呈绣凤花一枚,茶褐色鞋柜残余湿迹,想是主子家方不久前洗的罢。
几眼观其主人性品如何,少女心下才稍稍一松,轻语道,“小魅儿,有拖鞋吗”
女孩闻声,即知是何缘故,晃了晃小脑袋,“不用啦”
少女却坚持道,“你爸爸应当爱干净,我也是”
女孩嘟着小嘴,轻声道,“素姐姐笨蛋,都没有见过呢怎么知道的呀”,言虽如此,但还是蹲下身取出一双仍是崭新的粉色一字拖。
少女轻舒一口气,扣下素白布帆鞋整理放好,穿上一字拖,望了望女孩,方才轻轻敲了三下门。
“来啦,谁呀”,一声女音响起,闻声即知应当是为美妇,花魅水眸一亮,轻声道,“幸好不是老宝贝开门!”
素门敞开,只见一位艳丽女子身着家常素衣,清雅秀丽,见是花魅,眉梢之上惊喜难掩,“小魔女回来啦”
“妈,老宝贝在家嘛”,女孩作势探了探小脑袋,欲要一揽前景,语声带着些忐忑。
于绾绾惊奇一声,柔婉道,“在里头泡茶喝呢,你呀,是不是在外边学乖啦,都不冲进来乱喊了”
于绾绾话音一落,方才望见女孩挽着那天生丽质,温婉娴淑的少女,一眼即觉升喜,笑道,“魅儿,你闺蜜呀,快进来歇歇”
林素客浅浅一笑,出声道,“谢谢姐姐”
于绾绾更喜几分,两掌交叠抚与腹前,稍稍侧身,笑着轻声道,“哪里话”
待至两人进屋,于绾绾轻柔挽手,关上其门不作大声,轻语道,“老公,你女儿回来啦”
红绸软帘旁,银雪沙发上,一眉如刀缝中午男子早已望见二人,点头答应一声,双手抚与膝上,先行向少女笑道,“难得这丫头会带朋友来,欢迎”
说罢,大手稍请。
少女会意,浅笑着牵过女孩坐与右侧,双腿并拢,玉手扶与大腿不上不下之间,婉尔道,“您好,叔叔,听魅儿常说您,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”
少女此言并非奉承,男子虽已有白鬓,却是温文尔雅且不失威严。
花雾闻言笑道,“这丫头倒是很少夸我呢”,望见少女如此端庄守礼,只觉淡欢,更讶于自家姑娘那脾性能交这般的女子作友。
“哼,老宝贝你不也不夸我,正所谓礼尚往来嘛”,女孩吐了吐小舌头,小手仍紧紧挽着少女。
花雾轻叹,笑着摇了摇头,“比你妈还能说”
“老公,你是不是喊我呀?”,于绾绾系着围裙,朝此方向疑惑道。
“没有”,花雾认真道。
少女望向玉璧上挂着的笔墨山河,笑语道,“叔叔写的一手妙笔呢”
花雾闻此言,兴致一时起,摆摆手笑道,“糙拙几笔仅此”,尚且望着少女容貌,想了想又道,“喝茶吗,小姑娘”
“即是叔叔提的,自然是要喝”,少女轻吟。
花雾淡雅一笑,愈发是喜欢素客来,为其斟茶,手逆时针微转,茶流细细,清沁幽香。
少女忙作平手微伸,朱唇轻启,“谢谢叔叔”
茶及七分方止,少女玉手轻颤收去,如此细微之作,却是被花雾所察,因笑道,“何必拘谨,只当是自家即可”
女孩颦了颦眉黛,只感两人说道听得有些云里云雾,但始终挽着少女的素臂不放。
少女稍稍拍了拍女孩的手背,后者会意松开,林素客方抿了口小茶,因其香清味美,迥非常品,即笑道,“好茶”,遂轻置素玉巧杯
“临安小韵而已”,花雾道,且又望向旁忖度着什么的女孩,“丫头,今天怎的这么安静,遇到什么难事惹你不开心了?”
“才没有啦!哼,我帮妈妈去啦!”,花魅嘟起小嘴道,又小声呢喃,“素姐姐加油呀”,即起身,行至半时不忘回眸一望。
少女见此,转而对花雾轻笑道,“叔叔,知您好书墨,故带了一副画来赠您,望不嫌”,言罢,少女从挎包中取了一画卷,其轴银凤对称,霜花点点,精美绝伦。
“我一长辈怎能收后生之礼呢”,花雾笑道,“不过一观尚可”,遂展其卷。
只见卷中絮花纷乱,飘若残影,一老树盖雪褥而折腰,姑枝埋雪,惟见两枚白梅花相隔绝放。
乱琼碎玉间,两两倩影互挽却不见其貌,却见淋雪而银丝三千垂发,定睛一瞧,那霜素凤鸾安然怀眠于雪上,寥寥几景,诉进凄凉。
旁赋两词:霜梅惜聚朽枝断,寒鸾凄啼雪幻侣。
其上墨笔鸾翱凤翥,详观可知已用情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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